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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岩很快将来龙去脉讲述清楚，用词准确语气得当——不得不承认，部分得归功于他呆在镇长家这些天里听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口中的语句。

其实他一直被关在后院的小池塘里，前面那个大水晶鱼缸里的冒牌货只是从后院池塘随便捞的——区区一条绀青浅黄锦鲤，在镇长大人的宅邸并不稀罕。

至于民众和游人排队问问题，就更好办了：管家挑了两个警卫——对，就是缩在队尾正发抖的那俩——躲在充当水晶鱼缸背景的假山后头，跟前面的管家一唱一和。

偶尔有人发现异常，出于对镇长大人的信任和敬畏，也立刻就被骗过去了。

激烈挣扎一夜无果，安岩佯装认命，趁警卫松懈下来，他跳到与镇长书房一墙之隔的走廊的窗台上偷听镇长和管家谈话，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带动广场周边的小酒馆的生意日渐红火，通宵达旦占道经营的不在少数。小镇窄街窄巷，马车出行本就不便，这下直接堵死，惹得居住此地的大贵族十分不满，以“扰乱治安”为由向镇长施压。

镇长无法舍弃税收，又眼馋这位“神使”面前堆成小山的银币，于是跟管家一合计，想到了这个法子——把海神的使者请到自己的府邸。

原本镇长没打算找人假冒神使，奈何这位使者的脾气太倔，蹦着高要回到广场中心的小破水池去，用尾巴把送去好吃好喝好言相劝的警卫抽了一顿嘴巴不说，还扬言要“揭穿他们的阴谋”。

镇长和管家又惊又怕，只好把锦鲤软禁起来，找别的鱼和人配合起来冒充，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立了块收费的牌子。

在窗台被发现的时候安岩没有逃，反而照着慌忙赶来的管家甩开尾巴迎头痛击，被一堆人七手八脚抓住的时候还在大骂“卑鄙！”

安岩一战成名，池塘的专门隔出一个“单间”给他，水面被装上一扇铁“窗”，上面全是拇指粗细纵横交错的铁扦子。

一天，两天…
铁网格装完第三天，被安岩成功撞歪。

见识了这位神使大人的厉害，警卫们又惊又怕，干脆把铁网格换成厚厚的铁板，上面只留下一些透气孔，把他头顶本来就只剩一圈的天空割裂成无数破碎的黑白相间的小块。

铁板上有一些大的空档，被警卫和外侧的开关控制。那些空档只能让鱼饲料漏进来，却不能让他钻出去。

不能跳，也游不开，安岩憋憋屈屈地窝在单间——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人类口中的“牢房”，实在难过的时候就把嘴从透气孔探出去一点点，触摸跟他的男孩子一样干燥温暖的空气，和遥远又冰冷的月光。

他后来又耍过几次把戏，装作服软，想要忽悠警卫放了他，警卫们吃了一次暗亏，再也不上他的当，接下来安岩说什么都不信了。

他愤怒过绝食过，用身体把铁板撞得哐哐响，漂亮的深海蓝到天空蓝渐变的鳞片铺满水底，依然没有人理会他。

天空失去了色彩，白的昼黑的夜在透气孔下没有分别。

失去自由与失去神荼的痛苦轮番折磨着他，安岩昏昏沉沉度日，竟不能分辨哪个更痛苦一些。

第五天安岩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他开始拼命吃东西，拼命在没有阳光没有空气没有色彩的狭小空间里活动身体，拼命积蓄力量，拼命活下去。

——这可是他鱼生中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还想再见到他呢。

他想在广阔的天空下拥抱他，在灿烂的阳光下亲吻他，在恒久不变的星星和月亮的见证下永远陪伴他。

他已经想好了，传说中的大海那样神奇而美丽，他一定要带他一起去看看——既然神荼身上有让一切事物变得美妙的魔力，那神荼和大海站在一起，一定会是非常奇妙的，令鱼难以忘怀的场景。

安岩在漫长的斗争与黑暗里设想未来。

他很想他。

及至被人从那方狭小的水塘解救，安岩仍觉得不可思议。

黑暗麻木了神经，劫后余生的狂喜在真真切切看到神荼之后才席卷全身，新生的鳞片颤抖不已。

锦鲤从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这才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还有这些穿着闪亮金属的人是谁？”

男孩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刚还盛满喜悦熠熠生辉的蓝眼睛失去光芒，哑着嗓子向锦鲤摊牌。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TBC.——

其实秋天的空气已经不温暖了，温暖是安鱼离开水、和神荼呆在空气里的感受，所以安鱼把温暖跟空气联系在了一起。

此刻感受到的“温暖”，其实是思念关联记忆产生的错觉，安鱼不知道，只固执地认为空气仍旧是“温暖”的，把寒冷归咎于不肯帮忙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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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我说没说明白，挺喜欢的一个梗被自己搞成这样，郁闷´_>`